吴启尧，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
在进入正题之前，我先给你讲一个老故事。大约三十年前，我是一所师范大学的学生。有一次上翻译课，老师发现大家对他讲的内容并不感兴趣，而是有些感慨地说:如果你觉得我的课没什么可听的，不妨去图书馆看书，或者去别的系听课，但是不许回宿舍睡觉，也不许去城里逛街。老师的肺腑之言，感人至深。作为学生，我觉得自己真的不能虚度青春，应该珍惜青春，所以决定下次翻译课去中文系听古典文学课。当时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好。直到我当了很多年老师，越想越觉得害怕和不安。我害怕的是，如果我跟当年的老师一样对学生说同样的话，我的学生会怎么样？我怕我话音刚落，会有同学从课堂上溜走。也许有的同学会给我面子，不会马上离开，但也不会屈尊下一节课。我担心的是我太鲁莽了！
平心而论，翻译老师很可敬。他中英文基础扎实，自己做过大量的文学翻译，经验丰富，善于表达，讲课对他来说并不难。其实他的讲课真的很生动，经常能激发学生的思维，还和他争论一些翻译的问题。至于有机会叙述另一篇文章的翻译老师，这里就不展示了。总之，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。
下面简单介绍一下我在中文系上古典文学课的经历。我记得中文系的这个老师没那么奇葩，远不如我的翻译老师。老师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，只记得他用的教材是王力老师的四卷本《古代汉语》。老师讲到某个词的用法，就利用话题，说日本学者勤奋学习古代汉语。给出的例子是古诗词中“出”字(读四声)的含义和用法。日本学者通过研究发现，中国古代诗歌中的“处”不仅可以表示位置，表示“……的地方”，还可以表示时间，表示“当……的时候”。老师也感叹:日本学者治学严谨，研究古代汉语的深度在某些地方甚至超过了中国学者。那堂课真的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我听了语文老师的感叹，对日本学者对“楚”字用法的研究产生了怀疑，所以到现在也忘不了。
“楚”字的这种用法，一直让我难以忘怀，读古诗词时碰到也特别注意。但是，读古诗词毕竟只是爱好。很少有诗词和句子碰到“楚”字，即使碰到，也不可能仔细研究。后来买了一本张翔先生的《诗、曲、辞汇诗》。出于好奇，我马上查了“楚”字，失望的是查不到。直到几年前，我看了《诗词歌赋词典》(中华书局，2014年)，里面有一篇王锴先生写的序言，才让我对“楚”字用法的疑惑消融。
诗、歌、词词典
王魁先生说岳飞《满江红》第一句中的“楚”字令人费解。作者靠栏杆，已经注明了地点，为什么还要在后面加“地点”二字？它应该有其他的含义和用法。王魁先生查遍了古今所有的汉语辞书，包括张翔先生的《惠始》，还是不得要领。于是在后来的阅读中，他也特别注意带“处”字的句子，在地点说不出来的就一个一个地做卡片。最后，经过比较、归纳和分析，发现“地点”有时是指时间而不是地点。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，王魁先生和日本学者，也不知道能不能互相借鉴。不管怎样，他们的研究得到了同样的结果。读到这里，我不禁惊叹。当时，我就像天文学家发现了一颗新星一样兴奋。
中华书局编辑部编的这部词典，收录了张翔先生《诗词歌赋集》和王锴先生《诗词歌赋例》中的全部词条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本词典中“处”的用法应取自王锴先生的《训诂学》。为了解释“出”字的用法，王魁先生煞费苦心，通过看书、做卡片等方式收集了大量的例句。本文篇幅有限，无法一一列举这些例子。我们只能选择一些读者熟悉的诗词实例，窥一斑而见全豹。杜甫《舒怀》诗:“……我打坐时，怕自己穷，怕自己寂寞。”会场就是开会的场合。刘长卿《留薛在江州八十二员外》诗云:“江海少，东南无所长。”在别处，当我们说再见的时候。顺便说一句，《王力古汉语词典》中的“楚”一词引用了刘长卿的这两首诗，也表明“楚”是时间和瞬间。估计是采纳了王魁先生的研究成果。杨万里《儿女哭饭》诗:“朝闻儿女啼，是黄亮熟之时。”万高《归家》诗:“梅花开时多为雨，草长时成春。”在这两个例子中，“出”与“是”是互文的。此时，我不禁想起鲁迅先生的诗《其他三兄弟》中的两句话:“是最难过的地方，独自一人下了一夜的雨。”显然，这里的“地点”也是“时间”的意思。我们再来看看单词。韦庄《浣溪沙》云:“瞥地而见可可，来闲而思之。现在的情况是和咸香分开了。”冯延巳《舞动的春风》歌词:“闫妍筑巢时，帘卷，莺莺在凤楼哭泣空。”“出”和“是”也是互文的。柳永《林玉令》言:“门帐无绪，有乡情，兰舟催之。”还有辛弃疾的诗《走在沙滩上》:“我长且悄，最闷处是秋光。”“出”显然是指时间。王老师在歌曲和散文中也找到了很多例子，并不多余。以上例子足以证明，古诗中可以用“出”来表示时间。
唐宋诗词一百首
100首词的英译
中国情怀——历代名诗的英译与探索
翻译汉语尤其是古诗词时要特别注意用“出”字表示时间，以免出错。我手头的古诗英译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。以岳飞《满江红》开头为例。这些话的意思是:我当时充满了愤怒，当我从栅栏往外看的时候，一场阵雨刚刚过去。许渊冲《唐宋诗词一百首》(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，1991):怒发冲冠，倚栏见滴雨已学。徐先生把“地方”翻译成“哪里”。刘墉的《余凌琳》中的“地方”一词也翻译为place:在城门口/我们要迟到的地方/但是船在等我离开。看来徐老师对用“地点”这个词来表示时间是完全陌生的。徐中杰先生的英译本《100个词》(北京语言文化学院出版社，1986年)将岳飞的《满江红》的前几句翻译成:我气得毛发倒竖，我痛苦地做鬼脸/我抓着栏杆，在雨中的间歇。应该说，徐先生的翻译是卓越的，而《雨停》的翻译实际上已经包含了时间的概念。我的母校浙江师范大学卓振英教授从事古诗词翻译多年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。他在《中国情怀——历代名诗英译与探索》(中山大学出版社，1996年)一书中没有翻译“处”的意思:我倚着铁轨，/把义带进来，/淅淅沥沥的雨声开始抽回。结合以上三位先生的翻译，我建议翻译为:当我靠在铁轨上时，我的头发因愤怒而竖起；意思是，当我看到钻井雨已经学会了。如果合适，请有智者指教。还有一个很明显的“楚”作为时间解的例子，就是唐代诗人王维的《在山东的山上度假想我的兄弟》中，“远方知兄弟，少一人插山茱萸”。我查阅过徐中杰、许渊冲、孙大雨的英译本，没有一个翻译过“出”字的时间意义。
徐中杰:从远处看，我知道:我今天的老朋友们——会去某个地方玩；习惯性的蕨类植物插在他们的头发上，只有我不见了；所有人都会在那里。
许渊冲:我知道我的兄弟们会手里拿着山茱萸喷雾剂，爬上山顶，在那么远的地方想念我。
孙大雨:我很清楚，我的兄弟们都会爬上一座山的高度！把山茱萸的嫩枝插在他们的头发上，他们都会漏掉一个。
最后，我想借此机会对哈佛大学名誉教授、著名汉学家宇文所安先生翻译的杜甫诗歌表示钦佩。虞雯教授翻译了杜甫《蜀怀》中的上述诗句:韩的命运现在第一次重新崛起/我一生都是啤酒的爱好者。/我深深地渴望那欢乐团聚的时刻，/又害怕变成一个又穷又孤独的老人。他准确地把“禅定会场”的“地点”翻译成了那个时刻。受宇文教授的启发，我把鲁迅先生的上述两句诗翻译成:最郁闷的时刻，莫过于在雨夜占一盏孤灯。
编辑:郑世良
该论文，未经授权不得转载。新闻:4009-20-4009
